我國區域貿易摩擦系數較大

  降低摩擦系數 促進區際貿易的規范有序發展

北京工商大學經濟學院貿易系主任

商業經濟研究所所長 洪濤[1]

為什么中國沒有，或者較少有全國性的貿易企業集團，因為區域貿易壁壘，為什么中國的零售企業長不大，因為貿易壁壘，為什么中國國內貿易“四分五裂”，因為區域貿易壁壘……。區域貿易壁壘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嚴重影響了我國國內貿易的統一性市場的形成的，20世紀90年代中國社會科學院財貿所陶琲教授對此進行了開創性研究，法國專家龐賽特提出“21倍”理論，提出中國的省際之間，貿易的壁壘要比歐盟成員國或者美國與加拿大之間的貿易壁壘更高。但是，長期以來，沒有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導致出現了區域間的貿易成本提高，從一個箱包問題，到較高的貿易壁壘——摩擦系數較高問題，都引起人們反思。應該在“十二五”期間得到解決和規范，否則將會影響到國內貿易的發展，從而影響到國內消費，從而降低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國民經濟增長動力。

一.區域貿易及其概念

區域貿易包括省際貿易、區間貿易、地區貿易，區域貿易是指區域之間所發生的一系列的貿易活動，是從一個區域而言的。區域貿易是在區域間的市場分工的前提下，在專業化、商品化、市場化、城鎮化、國際化的大趨勢下的產物，是自給自足——區內需求——區外需求——一體化市場的發展過程，區域貿易——國際貿易——全球貿易是一個發展的過程，也是貿易發展的三個層次。

區域貿易在我國表現為省際貿易及其摩擦系數較高，20世紀90年代時，中國社會科院財貿經濟研究所研究員陶琲教授就曾經接受過世界銀行的一個項目，研究省際貿易問題，這一成果最后形成了1994年陶琲、王誠慶、馮雷《中國省際貿易》（吉林人民出版社1994），這是我國第一本關于區域貿易的專著，1998年馮雷、王誠慶等對省際貿易進行了認真地研究。因為陶琲教授是我的博士生導師之一，因此我對其研究了解甚深，在參加中國人民大學博士生論文答辯過程中，我曾給一個博士生談到，區域貿易論文如果參考文獻中沒有她的研究成果是一個缺憾。

區域貿易在經過了很多年的沉寂后，近幾年來，又逐漸引起了人們的重視，特別是省際貿易又逐漸成為一個熱點問題，許多博士論文開始涉獵這一領域，并且采取了許多新的方法來研究這一問題。如2001年有法國專家寵賽特提出的中國的“省際貿易障礙甚于歐盟”，（上海經濟報道2001年11月20日報道）盡管中國的平均進口關稅已呈下降趨勢，但省際貿易商品的平均“關稅”卻在上升。就是說，1997年中國省際間的貿易壁壘比1987年還要高。比如，在1987年，消費者購買的各自省份自制產品的數量為他省產品的10倍，但到1997年卻飆漲到了21倍。這個結論意味著，在中國的省際之間，貿易的壁壘要比歐盟成員國或者美國與加拿大之間的貿易壁壘更高。

如何看待中國區域間貿易，特別是省際貿易，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很有必要進行認真地研究。

二.改革開放以來區域貿易得到了迅速發展

首先應該肯定，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區域間貿易得到了迅速地發展，許多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特征現已經改變為商品經濟和市場經濟。在一個區域，一個人的消費90%以上、甚至100%來自于市場，區域之間的貿易越來越活躍，小到鄉鎮之間、縣域之間、大到省際之間的貿易是越來越多，我國區域貿易得到了迅速地發展，區域間的貿易量是越來越大，交易額是越來越大，商流、信息流帶動了物流的大發展。據統計，2010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15.7萬億元，物流交易額達到125.41億元，而物流交易額在2004年才33.38億元。

區域貿易帶來了人、財、物、商品的大流動，同時，人、財、物的流動又促進了區域貿易的發展。據不完全統計，全國現有流動人品達到2.61億人，這2.61億人所帶來的巨大的消費量，改變了過去存在的商品流通格局，如廣東原來是糧食出口省，但是改革開放以后逐漸成為糧食進口省，除了耕地面積的原因外，更多地是因為外來人品的增加，全國糧食格局過去是“南糧北調”，現在是“北糧南運、中糧西運”。

目前，隨著北京的對外開放，2010年境外旅游消費者490.1萬人，全國各地來客1.8億人，加上北京現有居民近2000萬人，北京70%以上的蔬菜、水果等生鮮產品來自于外地，本地蔬菜、水果僅有25%，在蔬菜價格提高影響到CPI價格后，北京又采取多種方式提高本地蔬菜種植面積，以提高蔬菜水果的自給力，從而減少因長途販運而帶來的碳排放問題。但是，南菜北運、東菜西運已經成為一個發展趨勢。許多農產品的專業化、區域化、商品化、市場化使區域間貿易越來越多地表現出來，巨大的人流所帶來的消費流也引起區域間貿易的大發展。

三.區域貿易發展的原因

(一)體制性的因素影響著區域間貿易的發展

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所帶來商品經濟的巨大的繁榮，區域間的貿易迅速發展，如義烏市場經歷了“買地方、賣地方”——“買全國、賣全國”——“買世界、賣世界”，逐漸成為向全球開放的國際小商品交易中心。

(二)區域經濟規模擴大影響著區域間貿易發展

根據我國區域開放戰略，我國形成了東部沿海經濟區、中部經濟區、西部經濟區、以及東北老工業區、老少邊窮地區，東部沿海向中部，中部向西部、西北、東北地區滲透和發展。

(三)區域之間產業結構分工影響著區域間貿易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近幾年來，我國產業結構分工越來越明顯，形成了各自特色的經濟區域，表現在糧食上的傳統的南糧北運，向北糧南運、東糧西運等變化，這些變化就必然會影響到區域貿易。

(四)交通通訊基礎設施的加強影響著區域間貿易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鐵路、公路、水路、航空、管道等多種載體的發展，促進了商品流通的發展和民族貿易的繁榮和發展，高鐵、高速公路、航空等促進了區域間的貿易發展。

四.區域間貿易存在的問題

(一)地方保護主義阻礙區域間貿易的發展

2001年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后，盡管中國的平均進口關稅已呈下降趨勢，但省際貿易商品的平均“關稅”卻在上升。就是說，1997年中國省際間的貿易壁壘比1987年還要高。比如，在1987年，消費者購買的各自省份自制產品的數量為他省產品的10倍，但到1997年卻飆漲到了21倍。這個結論意味著，在中國的省際之間，貿易的壁壘要比歐盟成員國或者美國與加拿大之間的貿易壁壘更高。地區封鎖、地方保護、地方壁壘也相當嚴重，甚至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文件還在使用，禁止銷售外地產品，防止資源性產品輸出等現象十分突出地表現出來。

(二)行業壟斷影響區域間貿易的發展

行業壟斷導致許多地區形成區域壟斷，導致貿易壁壘，市場分割，外地企業要進入當地市場十分艱難，甚至出現本地企業強烈阻擋外地強勢企業進入的情況，如居然之家進入重慶、進入沈陽、進入濟南，曾經遭遇到強烈的阻攔。紅星美凱龍進入北京等地也遭到當地同業強烈地抵制。王府井等進入其他城市遭遇“貼身開店”的競爭。

(三)跨區域連鎖經營政策仍然難以落實

連鎖經營跨區域擴張十分困難，至今連鎖經營企業擴區域的相關政策仍然沒有落實，連鎖經營按總部維持秩序繳稅，而連鎖分店到外地擴張仍然受到分稅制政策限制。目前我國全國性跨區域擴張的企業相對較少，如國美、蘇寧、百聯交易額超過1000億元，絕大多數零售企業還屬于區域性擴張性企業。

(四)內外資企業歧視政策仍然存在

外資的“超國民待遇”雖然在政策上已經不復存在，但是外資進入的政府考核機制仍然在發揮其作用，過去幾年主要表現在一線城市，現在表現為二三線城市外資迅速布點，形成較大的勢力范圍。

(五)制度性流通成本導致物價上漲

中央電視臺新聞30分對海南蔬菜到遼寧沈陽的調查表明，運輸蔬菜汽車沿途遭遇到的“亂收費”、“亂罰款”，使得長途蔬菜物流成本大幅度提高，物流企業成本負擔較大，難以成長為大型企業，而公共物流基礎性部門盈利較高制約著蔬菜成本上漲。

五.區域間貿易壁壘所帶來的危害

區域間貿易壁壘所表現出來的諸多問題阻礙著統一的大市場、大貿易、大流通的實現，具有很大的危害性，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影響資源在空間配置效率，條塊分割造成趨同投資、重復建設、同質經營、低水平產業結構，使同質化的買方市場進一步深化。

2保護落后，影響了競爭力提高，許多地方只銷售地方產品，制止銷售外地產品，使得區域間貿易量減少，或者萎縮，出現“新自給自足經濟”回歸，諸侯經濟出現。

3影響了城鄉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長期結果也會帶來當地居民購買力向外轉移，我國對奢侈品征收較高的關稅，目前成為影響本國居民到國外購買奢侈品的一個理由，當然也有美國、歐元區經濟不景氣，消費疲軟，導致價格相對較低，吸引了我國消費者購買力外流。

4影響我國流通企業成長發育的規模，至今我國全國性擴張的大型零售企業較少。如國美、蘇寧、華潤萬家、王府井集團等，真正的全國性發展的大型企業仍然較少，區域性擴張的企業較多。特別是我們許多老字號的國企更是如此，如百聯、武商、重百、廣百、首商等國有流通企業大都具有區域性特征，主要受體制的障礙，無法擴區域發展，成為全國性跨區域組織。20世紀90年代，我國曾經規劃建設“長江商貿走廊”，即建設跨區域、跨部門、跨行業、跨所有制的

六.促進區域貿易規范發展

（一）統一國內流通產業政策

至今我國沒有一個統一的國內流通的宏觀調控部門，而是商務部、發改委、農業部、工信部、文化部、醫監局、交通部、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質監總局等，負責一般商品、農產品、生產資料，以及藥品、書籍音像、食鹽、煙草、糧食、豬肉、糖、食用油、石油（成品油）等，“11個部門管一頭豬”、“11個部門管一塊面包”，沒有一個宏觀調控的主導職能部門，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流通產業政策，最近我國第一個流通產業政策即將推出，并成為第一個國家級的流通產業政策。相應的多部門協調機制也將建立起來。

（二）加快國內貿易與國際貿易融合

中國國內消費市場是一個大的市場，將成為第一大市場，但是，中國的國內市場離不開國際市場，因此，應大力擴大兩個市場的聯動性，中國大陸與香港、澳門、臺灣的貿易聯動，落實CEPA（關于建立更緊密的經貿關系的安排）；加快中國與其他國家和區域的貿易聯動，做到國內貿易與國際貿易聯動；在國內貿易建立多層次國際商貿中心，如國際性的商貿中心、區域性的國際貿易中心、地區性的國際貿易中心、企業國際貿易中心。在商品交易市場領域形成境內外向型市場、邊境外向型市場、境外的外向型市場。

（三）建立和完善現有商品集散交易中心

大型的商品交易市場具有區域性輻射功能，能夠起到打破傳統封閉經濟的作用，因此成立大型商品集散中心，在區域之間形成多方共建共管共發展的機制，促進省際、市際、區際、鄉際等區域間貿易發展的機制。

（四）建設多區域間的、多政府職能部門的協調聯席會議機制

加強區域間的友好往來，創建聯席會議制度來管好邊界地帶。由多部門、多地區成立聯席會議制度來共同優化省際邊貿環境，甚至發揮多種行業協會的作用，創建聯動機制，以便更好地優化邊界環境，使得管理不留空洞、執法不留空白。

（五）加大對邊界鄉鎮的扶持力度，促進共同繁榮。區域之間的邊界鄉鎮的經濟在近年來雖有很大程度的發展，但是還需要上級政府在基礎設施建設等公益事業方面加大政策、經濟和項目的扶持力度，最好是成立邊界經濟特區，或者共同建立工業園區。

（六）完善現有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分稅制度，特別是對資源性區域間貿易中的輸出貿易方給予相應的財政補貼機制，對資源性消費區域輸入貿易給予相應的稅收。

七、多層次區域間貿易的案例

目前在國內市場已經國際化的今天，充分發揮市場功能促進多層次區域貿易發展，如可以建設多層次區域間貿易中心，如北京、上海、廣州（深圳）、重慶等一線城市建設國際商貿中心，二三線城市建設區域性國際商貿中心、三四線城市建設地方性國際商貿中心城市（鎮）。四川“十二五”規劃指出，到2012年，將形成三個層次的區域間貿易的商貿中心區：

第一個層次是成都西部商貿中心。把四川打造成為輻射西部、面向全國、融入世界的綜合性現代商貿中心。

第二個層次是以達州為依托的五大省際商貿中心。以達州為依托，以秦巴山區綠色農產品、天然氣化工產品為特色，輻射川、陜、渝交界區域的省際商貿中心；以瀘州和宜賓為依托，以飲料食品、化工為特色，輻射川、渝、黔、滇交界區域的省際商貿中心；以攀枝花為依托，以釩鈦、稀土、精品鋼材和亞熱帶農產品為特色，輻射川、滇交界區域的省際商貿中心；以廣元為依托，以秦巴山區綠色農產品、有色金屬為特色，輻射川、甘、陜交界區域的省際商貿中心；以康定和馬爾康為依托，以農畜產品、中藥材、民族產品為特色，輻射川、藏、青交界區域的省際商貿中心。

第三個層次是以綿陽、德陽、南充、遂寧、自貢、樂山、眉山等區域中心城市為依托，建設一大批省內區域商貿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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