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讓溫州創造奇跡

　　改建人民路：　　溫州吃了第一只螃蟹

　　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喚起溫州各行各業以特別快的速度得到發展和興盛，其中人流、車流的密集度劇漲，特別是作為104國道和城市東西向交通的唯一通道的人民路，矛盾尤為突出。從1988年劉錫榮任市長起，成立溫州市舊城改建指揮部，抽調陸國杰為指揮、婁式蟠為總規劃師，從三角城頭到華僑飯店以南地段開始，探討人民城市人民建，建好城市為人民的路子。因為當時的市財政保吃飯還有赤字，但人民路改建又必須籌集巨額資金投入，才能得以實現。由于籌資辦法一時難以落實，人民路的改建初期，處于小打小鬧狀態，建樹有限，市政府和舊城改建指揮部的處境步履維艱。

　　怎么辦？人們在冥思，領導在探究。1988年5月，正值特區建設九周年、沿海14個城市開放四周年之際，國務院在北京友誼賓館召開規模龐大的全國外資工作會議，會上除了國務院副總理谷牧和國家計委、國家經委、國家外經貿部等領導作了重要講話外，推了鼓勵外商投資的條例，醞釀頒布鼓勵臺灣同胞投資的條例。鼓勵臺灣同胞投資的條例中提出了允許臺資從事土地開發的規定。劉錫榮同志說，深受啟發，我們盡快研究提出鼓勵臺灣同胞來溫參與人民路舊城改建的地產開發規定。1989年鼓勵臺灣同胞投資的條列正式公布下達，在劉錫榮市長的主張和指導下，由筆者會同外經貿委、臺辦和舊城改建指揮部等部門的負責人，后來又商市計委、規劃局、土地局、房管局等部門的意見，提出溫州市鼓勵臺灣同胞從事房地產開發經營的暫行辦法，時隔不久第一位臺胞賴耀榮先生轉道美國洛杉磯來溫，在人民中路選下地塊，建立中外合資環球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自行投資、自建自銷商住兩用樓宇。這是溫州人在全國系首例，因此說，溫州人在人民路改建吃了吸引臺胞投資從事房地產開發的第一只螃蟹。爾后，環球公司又承擔開發環球大廈，繼爾開太大廈由臺胞鄭先生合資開發，江南大廈由臺胞陳先生合資開發。

　　由于吸引臺資開發的成功，得到省政府有關部門的肯定和支持，把吸收臺胞投資房地產業的規定，及時修改為鼓勵臺胞、僑胞從事房地產開發的暫行規定，東南大廈、國際大酒店、溫富大廈等一大批大型建筑物落地開發，人民路改建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轟轟烈烈地展開，人民路從12米寬的小馬路改建成36米寬的大馬路商業街，拆遷戶得益頗大。政府不僅得以實現“人民城市人民建，建好城市為人民”的愿望，而且從土地批租和房開建設業的稅收等，得到巨額財政收入。到1992年上半年，市政府及時地舉行“三胞聯誼會”，推出勝利路、小南路、府前街、蟬街及汽車南站等大面積的舊城改建項目，一大批歐洲僑胞、香港同胞和臺灣同胞紛來沓至，螃蟹餐變成盛宴，時任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笑逐顏開，忙得不亦樂乎，溫州市民奔走相告，盼望早日拆建到自己的破爛房子而得益，舊城改建指揮部和政府各有關部門忙得日以繼夜地工作，風光一時，震驚省城領導。為了推動杭州及全省的房地產業迅速發展，省政府派出一支專門隊伍，研究溫州的舊城改建房地產開發及相應的鼓勵臺胞、僑胞投資從事房地產開發的規定，在此基礎上起草浙江省房地產開發條例，經省人大常委審議通過，成為一大重要的地方法規誕生，使浙江全省的房地產開發大業如火如荼，先行全國一步，歷史記下了這濃墨重彩的一筆，溫州人民更不會忘記曾經邁出艱難而又可喜可慶的那一步啊！

　　行業協會當家作主　　走向同舟共濟

　　溫州人心靈手巧，模仿能力強聞名中內外而著稱。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就有溫州人聰明手巧至極，竟能將日產賣價昂貴的全金屬外殼防風打火機,拆開研究,并模仿制造出了溫州的防風打火機,在此基礎上從香港和國外購入電子點火裝置,開始批量生產。到九十年代初，一大批生產打火機的作坊和小工廠紛紛誕生，不僅在國內逐步廉價銷售，引起國人的贊嘆，而且批量通過香港出口，引起日本人的驚訝和騷動，一度還要以專利被侵權的名義與溫州人引起國際訴訟官司。隨著生產企業的迅速增多和產量的猛增，部分新興的生產廠家以殺價方式推銷自己的產品，一度造成行業內部窩里斗、殺價競銷的極度混亂局面。與此同時，溫州市眼鏡產銷行業、鞋類行業等都有類似的惡劣局面出現。一時眾多廠家互相抱怨、呼救，政府及有關主管部門也感到問題嚴重，如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剛剛興起的這些小商品、大市場產銷行業，就會被“窩里斗”徹底搞跨。

　　這時，剛接任不久的常務副市長、主管外經貿的領導蔣云峰同志，聽到情況反映后深感問題嚴重。他經過短暫的調研和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后，明確提出，盡快建立和健全強化行業協會，賦予其部分的行政管理職能，由協會自主管理，自主約束，按照統一履行章程和行規的辦法，協調行業內部關系，統一對外，并責成有關主管部門全力以赴支持行業協會落實內部管理協調措施，果然見到實效。1993年下半年全市打火機協會成立，首任會長是李堅，繼任是周大虎。他們都是行業的佼佼者和龍頭企業的董事長,自己以身作則,多次開會統一認識,共同履行協會章程和大家共同制訂的行規,混亂局面得到有效治理,生產、銷售、出口逐步轉向正常健康。行規中明確規定，共同保護發明創造和設計新產品的知識產權，限定時間內任何個人和企業不得仿造和侵襲模樣，一旦有舉報查實,實行行業內部制裁,同時鼓勵企業進行自身設計、工藝創新。二是協調銷價和出口報價，如有發生以殺價為手段開展競爭，即在行業內部共同討伐，實行嚴厲的行業內部制裁。三是骨干龍頭企業不僅要自我約束為模范，而且在生產管理、技術進步、銷售出口等方面，以大帶小，以大護小。四是協調零部件小廠、作坊與總裝龍頭大廠的分工合作關系，實現共同繁榮。每個廠家把自己的新產品樣品送協會秘書處備案，說明自己有哪些與眾、與舊不同之處的知識產權等。行業協會的內部管控協調，使整個行業趨向同舟共濟的好局面。

　　與此同時，眼鏡協會也在建立健全協會管理職能后，基本上達到和衷共濟、齊頭并進的好境況。行業協會當家作主，同行企業走向同舟共濟的成功經驗，得到充分肯定和推廣傳播之后，像服裝協會、鞋業協會、門鎖協會、印刷協會等紛紛擁護和實施行業協會的自主管理協調職能，特別是門鎖行業中的幾家企業實現了強強聯合，組建企業集團，緊密的攜手合作共圖發展，共謀利益。同行從過去“三分冤家”聚首為親家，同業公會和行業協會在政府領導的正確導向和指引下，逐步發揮出政府主管職能難以解決的特殊效能，是永載在溫州經濟發展模式史冊中的光輝篇章。

“ISO”之花在“正泰”綻開

　　到外地跑一圈，總是聽到說溫州人如何聰明，如何敢作敢為，善于經營賺錢等贊許話語。筆者認為，溫州人群體中樂清人尤為聰明，更加敢作敢為，善于經營賺錢又高人一籌。在眾多樂清的企業家中蘊藏著無窮的改革創新原動力，在他們的心目中為了加快發展，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心想事必成。這些感慨是筆者與正泰集團領軍人物南存輝有過短暫的面對面交往經歷，發自內心敬佩的感慨之言。今天敘述一個有關“ISO9000認證體系”在正泰集團開出第一朵奇葩的小故事，與大家共同品嘗。

　　1993年的隆冬臘月，市政府批準由筆者帶團赴美考察和洽談外經貿業務，代表團中的成員主要是本市一批著名的企業家。由于在九十年代初正泰電器公司抓住美國的親緣關系，建立起中美合資正泰電器有限公司，并在生產經營和企業規模效益等方面脫穎而出，在柳市和溫州聲名鵲起,這次組團是由當時的市政府主要領導一一點名組成，南存輝被點名一同赴美。南存輝有些與眾不同，一路上始終在思想著正泰為何加快發展的問題赴美，尋求解決問題答案和析疑的算盤不停地在撥打。他想在美國尋求技術合作、外貿合作，如何把正泰的產品以其價廉物美打開美國十分廣闊的市場等問題，赴美投石問路。

　　代表團一行14人，到達洛杉磯還是朗朗晴天，轉道到紐約，遇上百年未遇的傾盆撤下的大雪，氣溫驟然降到攝氏零下30°，街上積雪有一二尺深，車輛停開，行人稀少，我們被困在旅館里一天。當閑坐無事時，南存輝來坐，稍息即問我：像電器產品要進入國際市場打開銷路，聽人之說要有“通行證”，這個“通行證”叫什么？怎么弄到手你知道嗎？這下要把我這個一直坐機關寡聞少見的人問住了。我在南開大學進修外經外貿時，聽老師說過，機電產品在國際市場準入時，有兩方面的質量標準認定，方能準入：一是國際通行的號稱為“ISO”質量認證體系；另一方面是像美國、歐盟等還有自己獨立的自己專門的準入標準。但是這些我一竅不通，只是聽說ISO國際認證體系中國已有了。你要準確了解詳細情況，有兩個途徑：一是回國到北京了解；二是在美國花點錢上律師樓，美國的律師無所不知，你要去咨詢，坐下談話就按下計時鐘，論鐘點取費。南問，一小時多少美金？我說，中等取費水平一小時收1000美元。南說，1000美元能了解詳情，好說，我們擠時間去會會美國律師。

　　第二天雪止，天陰沉沉的，路上的積雪絲毫不減。代表團的絕大部分人去紐約對面的新澤西州去看大東集團美國分公司要購買的房子。南存輝會了律師，接待他的是一位美籍臺灣早年赴美學法律的中年女律師，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說了情況，給了一些參考資料。據南存輝說，基本上有底了。

　　代表團滿載收獲，包括與新澤西州聯合郡談成建立友好市郡關系的基礎(后來在1994年8月由韓文德主任去正式簽約達成友好)等回國后，聽說南存輝很快就去了北京，找到了國際質量認證體系機構，請來了專家指導，經過半年多的艱苦努力，正泰集團不僅是樂清電器行業第一，而且是溫州市工業企業第一家取得了ISO9001國際質量體系的認證，開出了第一朵奇葩。爾后，得力西緊追不舍，較快地取得了認證，其他企業也先后效法，兩年多時間，僅樂清的企業獲得認證就達100多家，市區、瑞安、永嘉及各縣的企業，也廣泛效法照做，一時在溫州的各類企業中，如風起潮涌，紛紛開展ISO國際質量體系認證活動。一個好的帶頭對整個溫州企業界的導向作用有多大啊！這真是“一朵紅梅迎雪開，千軍萬馬浩蕩來”。

　　溫州皮鞋業　　命運的重大轉折

　　“溫革”皮鞋曾是國內深受歡迎的名牌，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溫州皮鞋個體手工生產蓬勃崛起，但無名無牌很難銷出，緊接著那些粗制濫造的皮鞋都掛上上海某某牌聯營廠制的牌子。不久，由于不經穿、不是脫膠，就是經不起水泡，內襯是紙等原因，杭州武林廣場一把火把溫州皮鞋燒得名聲狼藉，上海的皮鞋廠也紛紛聲明無此聯營等，溫州的個體皮鞋業一下子跌入低谷，而國營的溫革廠也逐步走向衰落，溫州的皮鞋業何去何從呢？從事外資工作的專業干部一次偶然的機會，從廣東打出中外合資××鞋廠××商標牌子的皮鞋很好銷的例子中，得到啟發，溫州為什么不可以利用港臺和歐洲眾多僑胞的資金和技術，發展中外合資溫州皮鞋業呢？經過短暫的溝通和醞釀，外資部門正式向溫州鞋革協會提出這一重要建議，希望盡快能推出這一舉措，扭轉溫州皮鞋受到重創的厄運。

　　萬事開頭難，大家不知所措。政府專職外資干部和二輕、鞋革協會各路骨干，經過多方會商，包括如何起草項目報批必備的可行性研究報告、合資合同和公司章程文本的起草、資信證明的取得，及驗資手續等等。爾后，于1989年溫州市第一家中外合資溫州富利得鞋業有限公司由徐偉國、徐仁興投資舉辦，邁開了可喜的第一步。1990年1月筆者隨同市委副書記高忠勛率領的僑務代表團訪問葡萄牙、法國、意大利等三國時，把時任鞋革協會會長余阿壽的旅居法國的長子余振武引回，與其父合資舉辦了著名的中外合資溫州吉爾達鞋業有限公司，這是第二家。緊接著如吉慕斯、東藝等第一批中外合資鞋業公司的誕生，盡管后來有的分立、有的歇業了，但對整個溫州鞋業發展的導向作用，由此帶來的鞋業興起，是功不可沒的。一、二年后，一批強勢名牌鞋業企業的相繼脫穎而出，但是尚未擺脫手工生產的落后局面，創立品牌還是后話。

　　針對如何實現用現代生產設備，改變手工生產為主的落后生產力，提高產品質量的一致性，當時外經貿委幫助醞釀，由溫州市政府派駐香港的雁蕩公司出資，與龍灣的鞋佬王成棟合資成立中外合資溫州耐寶鞋業有限公司，并由雁蕩公司在香港貸款購買臺灣生產的皮鞋作業生產線，耐寶牌的女鞋一炮打響(盡管后來因故企業倒閉，但不能抹殺初期的地位)。臺灣生產線的優勢是，價格僅是意大利生產線的35—40%，符合鞋業界當時資金尚不雄厚的購買力，再是切合溫州當時的鞋材料和膠水、工藝水平。此后不久，溫州鞋業界從臺灣供應商處引進400多條形形色色的生產線，既擺脫了全手工生產的弊端，又買得起，用了得心應手，實現了溫州鞋業創品牌、上規模、賺大錢的大好局面。隨著各鞋業企業的迅速發展和經濟實力、工藝水平的提高，轉而逐步引進意大利等歐洲生產的皮鞋生產線，使溫州皮鞋創出系列“鞋王”和馳名商標，不僅風光國內的每一個角落，而且大規模出口東歐、甚至歐美發達國家的市場。今天，飲水不忘掘井人，溫州列為進一步對外開放城市后，促進溫州皮鞋業的發展是功不可沒的，是值得回憶和書寫的輝煌篇章。章時趨